在生存艰难的年代，形容一件东西有用或没用，默认看能否用来延续生命；在财富至上的年代，有用没用，主要看能否拿来赚钱；在装逼年代，没有没用的东西，只有不会用来装逼的人。——装逼者语录。
陆叁叁还想留她多待几天，但氢莲只是随口应付了一下后，就马上以最快速度赶回自然选择号。
高达机器人拥有智慧，此事非同小可。这是真正的电子生命，他的生命结构和人类截然不同，注定他和人类在欲望，价值观等许多地方有本质区别。他能理解人类，他见过的人类太多了，但人类对他并不了解。最后，他的战斗力强出人类太多。
在路上遇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硬汉，一般都得小心说话，何况是一台有智慧的高达。诚然仙界有足够多的武器，能瞬间将单个高达化为齑粉。但电子生命未必局限于他的机械躯体，说不定有备份，说不定他还能在网上游走，甚至说不定他就是系统本身。
所以，氢莲此时不敢以任何远程通信的手段联络，原本只要打个电话请示一下，再不济开个远程会议，但如今必须当面谈，而且屏蔽所有电子设备。对于新形态的生命，必须慎之又慎。
“报告！”
“进来。”
东方延续看着匆匆进来的副舰长，诧异的问：“怎么了？衣服都不脱？”
“抱歉，疏忽了。”氢莲只是随手拍了拍身上，身上穿的还是凡间的衣服。
“发生了什么？”东方延续也不免紧张起来。
氢莲看着一屋子的电子设备，外加舰长还带着隐形眼镜，沉吟片刻：“我在地上见了陆叁叁，并且和她的诸葛院长号切磋了一番，结果完全不是对手。”
“是吗？不应该啊。”东方延续疑惑。
“事实就是如此，甚至他还有余力营造出平局，长达10分多钟的高强度对攻，如果不是裁判叫停，我很怀疑可以打到双方能源耗尽。”
东方延续脸色凝重起来：“调视频出来，我看一下。”
结果氢莲却站着没动，为了不让系统窃听，她进来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，只能生硬的转换话题：“视频资料很长，我走匆忙，忘了带。但在看之前，我想先说一下我的看法。”
“嗯？”东方延续疑惑。
“陆叁叁之所以能短时间获得如此大的成就，我认为源于她完全屏蔽了现代网络，在深山中独辟蹊径而成。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，我们平时对系统过于依赖，不论是哪个系统。我认为我们应该暂时脱离电子设备，回归本源，用我们最宝贵的人脑思考问题。”氢莲一边说，一边尽力眼神暗示对方。
东方延续：“……”
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？”氢莲再次眼神暗示。
“如果不是你，刚刚那段台词基本可以判为章北海，”东方延续回答，“你想骗我关停设备，然后拳脚相加？”
“不是，我怎么能是章北海呢？”氢莲有些急躁，“唉！要不这样，舰长请召集干部过来开会，我再能打，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动手。”
东方延续看了她片刻，还是关停了房内的设备，摘下隐形眼镜，放进盒子里盖好：“说吧。”
氢莲左右观察一番，有些鬼鬼祟祟的走到舰长身边，附耳说了一句……
“你说什么？”结果东方延续没听见。
氢莲嘴唇微动，又说了一遍……
“你说什么！”
氢莲无奈，刚要说第三遍！东方延续当即打断：“我听到了！”
“哦，”氢莲点头，“那舰长的意思是？”
“此事非同小可，先不要声张，我马上启程，向上级汇报！”东方延续沉吟良久，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，平时遇到决策问题可以直接问系统，系统根据情况罗列几个选项，她只需要做选择题就行。如今系统不能信任，她得做问答题了。
“舰长，您身负全舰的权限，又有一堆章北海虎视眈眈，不宜轻易离舰。”氢莲倒是开始献言献策，“汇报上级这种事情，可以让我去，或者派其他干部前往。”
“好，就依你的办法。”
氢莲领命而去，她走后，舰长又找来数位高层干部，让他们联络其余各舰。这是效率极低的通信方式，拥有恒星级远航能力的文明一瞬间退化到人力喊话阶段。而即便见到高管，又因为不便明说，各种暗示还还听不太懂，不少联络员还被叉了出来，甚至被叉了不止一次。
还有人回电，质问东方舰长为何派人到他那边胡言乱语？电话里自然更不能明说，东方也只能接着胡言乱语，然后再被骂了一顿……
但只要毅力足够，一次次叉而复返，其他人怎么也会试着思考一下。一旦意思传达到，对方也会派遣手下，前往汇报。次数增多，汇报人数增多，引起重视的程度也逐步提升。
只是这个过程实在太慢了，当消息上达最高层，并召集仙界各部首脑线下开会之时，已经过去两个星期。
会议室内，众首脑围成球状，所有人的头部指向球心，所有的脚都朝外，远看如同一只长满刺的海胆。这在失重状态下可以轻易完成，头聚在一起说话能尽可能压低音量，虽然会议室内电子设备已经屏蔽的相当彻底，但还是要以防万一。
“一定要这个姿势开会吗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我感觉有点缺氧。”有一个老年人开口。
“那我开个电风扇吧。”
“什么！还有电子设备没屏蔽？”
“别紧张，这是最老式的古董电扇，上面没有任何芯片，系统无论如何黑不进来。”这人说话间，飘到一边，打开电扇。
但随着清风徐来，众人维持球状却变得困难起来，开始随风乱飘。下意识想揪住身边人，但身边人都穿泳装，几乎没处下手。
“算了，把电风扇关掉吧，”老年人无奈，“我受得了。实在不行的时候，再开吧。”
于是大家又把风扇关掉，重新围拢成球，而这一次，良久没有人开口。
在这个时代，很少人能真正脱离系统生活，人们每说一句话，系统都会自动判定，这句话水平如何，是否妥当。而当对方一句高水平的话说出来，系统自动帮你生成一句高水平的回应，让你不至于丢了面子。
而如今，离了系统，这些理应是人类中最顶尖的智者，全都变得笨拙不堪。他们自己也感觉到无奈，而想用这种状态对抗系统，更是天方夜谭。
“我有一些想法，我们现在之所以笨拙，显然是因为没有系统辅助。但回顾历史，在没有系统的时代，体系是如何运作的？”有人发问，“是的，就是由人来代替系统的职能。”
“我在考古中发现，曾有一种被称之为秘书的职业。”
“秘书……”
“是的，考古学认为，秘书会帮助领导安排行程，撰写废话，解决需求等诸多功能。而在系统普及后，这一职位即被淘汰。系统不但辅助生活，也大量精简了公务员体系，太多曾经繁琐的程序都被系统包揽。但如今系统不能信任，那曾经的繁琐程序必须重新提上日程。”
“那谁来当秘书？重新规划我们的人员？还是从下界抽人？”
“这次需要的秘书人数众多，低级别秘书填填表格、写点废话是个人都能干，不需要过多研究。关键是高级别的秘书，需要极高的素质，而具体是什么素质，我们甚至自己也不清楚。”
“据我所知，两百多年前冬眠的那一批人，当时社会还没有系统介入，他们习惯于没有系统的生活，又本身都拥有极高的素质。将他们引入，作为高级秘书，应该合情合理。”
“不错，我记得有一个陆叁叁，绝对诚实。但……根据考古学，绝对诚实的人不适合当秘书。”
“如今时代不同了，就需要绝对诚实的人。另外还有北海一号和沈飞嵘，还有诸葛先生，这些都是高级秘书的绝佳人选。”
“当然，他们首先要进行一些基本培训。培训地点不如选在……”说话者有些迟疑。
“必须提醒一句，这些古代人本身也是风险之一。那个北海一号是否要前进四，仍然无从得知。”
“而且，太像了。就像《三体》中舰长不可信任，让章北海当执行舰长。现在系统不可信任，让北海当秘书……”有人感慨。
“历史总有相似和不同，如果他注定要前进四，不妨就让他在自然选择号上折腾个够吧。”
“报告！”会议外有人喊。
“摘掉通信设备！进来！”
“北海一号上报，他说他想到自然选择号上拍《前进四》的电影。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“哦，他还说，电影第一章节差不多拍好了，就是系统突然不被信任，然后他被邀请到自然选择号上。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